★SETSUNAism★(pixnet ver.)

　　秋日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和薄紗灑落在北条家的起居室內。伴著些許的風，吹進屋內的是秋天殘存的暑氣。
　　不過已經不是非開冷氣不可的季節了。只是微熱的風，加上側臥在沙發上，雖然風扇擺動著，但豪還是不由自主地舉起手朝著自己的脖子搧了幾下。

　　閒來無事的假日午後，豪在起居室看著先前預錄的汽車節目。而坐在一旁的小沙發上的是前陣子才重新回到北条家的凜，正用筆記型電腦作業著。

　　可能真的覺得很熱。側躺在沙發上的豪顯得浮躁，甚至抓起了T恤前襟開始擺動，想要讓熱的感覺散去。

　　「如果會熱的話要不要乾脆開冷氣？」凜注意到弟弟的舉動，停下敲著資料的手，將頭轉到豪的方向說。
　　豪盯著電視螢幕：「我不想站起來關落地窗。」

　　凜聞言，猶豫著要不要起來幫豪關窗。在這猶豫的幾秒鐘內，豪對暑氣的忍耐也到了一個臨界點：「哥，我要把風扇開到最強喔？小心你的資料。」
　　「開吧。」
　　「你也要吹嗎？」
　　「不了。資料會飛走。」
　　豪這才坐起身，拿起風扇遙控器按下風量調節鈕，並同樣用遙控器將風扇調整到得以直吹到自己的角度。然後再度躺回沙發上，繼續盯著電視節目。

　　「不要對著自己一直吹，容易感冒。」凜又轉過來說。
　　豪這次毫不客氣地迎向凜的目光，直直盯著他的雙眼。『過去兩年你都可以對我完全不聞不問，現在你卻跟我講這些？』是豪此刻內心的潛台詞。畢竟有些傷人，所以豪沒將它說出來。而凜倒也沒有逃避豪的責難眼神。

　　那一晚，凜停止自暴自棄，再度出現在豪面前並向豪為了那兩年的荒唐舉動道歉時，儘管豪當下表現出的是接受、且受到感動的態度，但事後的態度卻不如那時一般。為哥哥的回歸感到開心，以及想要和哥哥重修舊好的心情絕對是有的，只是兩年的時光形成一道不淺的溝，阻擋在兩人之間，短時間之內豪還不知道該怎麼重新面對與放下。尖銳的情感總是先於心中真正想要傳達、採取的本意。於是凜三不五時就會碰到這種來自豪的眼神責難、或是言語上的刺激。
　　雖然這些舉動多少有些無情，但凜知道那是要補償兩年間的空白就必須要付出的小小代價，因此他也只是靜靜地接受來自豪的一切。
　　而這次凜又能從眼神中讀到自己心思的多少程度，豪不知道，只是一個勁地用無聲質問哥哥。

　　兄弟倆同時把交會在一起的眼神別開。豪的眼光繼續朝向著電視。而凜依然盯著筆記型電腦的螢幕。

　　趁著節目的空檔，豪開始不時地偷瞄自己的哥哥。回歸正軌的他正為了要重回醫院工作而做著準備。起居間的桌子上攤了一面的資料，壓縮到豪放飲料的空間。說來也奇怪，兄弟倆明明就有自己的房間，北条家的寬敞書房也是一個整理資料時不錯的選擇，但自從回家之後，凜好像是刻意似的，在家裡總是跟著豪。只要有機會，像現在，豪在起居室看電視的時候，凜也總是會用各種理由出現在那個地方。

　　豪大概猜得到哥哥的用意。
　　其實凜所求的不過就是能增加一點彼此互動的機會罷了。
　　對比起以前兩個人自然也不過的互動，現在這種充滿了刻意的相處模式讓人十分不習慣。但這種時候如果還天真地希望可以循著以往的模式，沒有人先跳出來做些什麼的話一切都不會有進展，說不定還會更退步。而目前豪的內心儘管看似還無法輕易地放下，但總有一天由那條溝一定可以化開。應該說，希望能夠化解。凜是這麼想的，並且努力著。

　　豪再度悄悄將視線送向凜，再看向桌上那一堆資料，開口了。

　　「喂，大哥，說真的，你留那一頭頭髮不煩嗎？」
　　凜停下動作看著弟弟：「並不會。」
　　「你不會，看到你這樣我倒是覺得很煩。」豪低聲咕噥著。又將音量調回正常後說「你都要回來醫院工作了，這樣不太好吧？」
　　「我都聽到了。」凜答腔：「再說院長可是老爸？」
　　豪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真是的，這個人消失了兩年之後常識也跟著一起消失了嗎？還有有沒有想過這樣又會給老爸添麻煩啊？任性也要有限度啊。
　　「我也是爸的兒子，我也在醫院工作，我可沒有像你這樣？」
　　凜露出一臉複雜的表情：「但是我想留著它。」
　　豪嘆了好長一口氣「隨便ㄋ……」
　　「因為這對我來說是過去兩年的印記。」凜不等豪說完。
　　『......有什麼好留念的啊。』豪一臉不屑。
　　「它會提醒我不要再犯下那段時間那樣，讓大家痛苦，還有讓你痛苦的過錯。」
　　「......！」沒想到自己是原因之一，更沒有想到在凜心中，對於那兩年錯誤的歉疚心情比自己所以為的還要來的更重，豪一時間語塞。

　　凜抓起一撮自己的長髮湊到面前看了一眼，然後又維持同樣的姿勢將眼光投在豪的身上。像是要徵得豪的同意一般。
　　『這麼執著，果然是大哥的個性......。』豪被打敗了。『......雖然自己也沒有什麼資格說大哥就是了...。」
　　豪又嘆出一口氣：「......我幫你修一下吧。」
　　凜露出懷疑的眼光，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聽錯。
　　「懷疑什麼？我說我要幫你修。」豪從沙發上跳起來「你先去浴室等我，我去找剪刀。」
　　說完，豪就轉身快步離開起居室往房間所在的樓上走去，獨留不知該採取什麼行動的凜。豪是認真的嗎？還有剛才是誰說不想站起來的？

　　不一會，豪就拿著剪刀再度出現。
　　「你怎麼還在這？」豪繞過凜還呆坐在上面的沙發，順手抓了收納在桌下的報紙，再轉過來抓住自己大哥的手要把他拉到浴室去。
　　凜雖然還是疑惑，但也只有乖乖跟弟弟去的份。

＊＊＊

　　「你坐這。不要跌進浴缸裡。」豪要凜坐在浴缸的邊緣。待凜坐定，豪開始在他腳下鋪了剛才一起拿過來的報紙。鋪到一半，蹲著的豪抬頭看了凜一眼，凜還是朝他投以懷疑的眼光，但豪才不理他，只用眼神告訴他「把你的腳抬起來」。

　　前置作業結束。豪拾起一旁的剪刀，空剪了兩下確認手感。頓時凜覺得自己好像待宰的羊一樣。像是覺悟了什麼一樣閉上雙眼。
　　豪見他大哥的反應又不自主的、近乎嘆氣的、吐出一口氣。接著開始動作。

　　凜先是感覺到豪將他一部分的頭髮塞到耳後，等了幾秒，應該是在端詳如何下手吧，之後才聽到在很近的地方響起剪刀的聲響。有一些頭髮擦過了臉頰或頸部之後掉落到腳邊，重複了幾次。接著另一邊也有一樣的觸感。然後又響起幾聲零星的聲響。

　　「好了。」凜聽到這句話才把眼睛張開。「去看一下吧？」
　　凜起身走向門外的洗臉台，看見鏡中的自己，老實有說鬆了一口氣的心情。髮型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有沒被放進耳後的頭髮變短了，大概在下顎左右的長度，看起來很自然，沒有剛剪完時那種突兀的感覺。

　　豪也轉身，身體倚著門框看向洗臉台，透過鏡子觀察自己大哥的表情。發現鏡中凜的眼神又變回了疑惑，並看著自己。
　　「不喜歡嗎？」
　　「不......只是好奇......。」
　　「開始留頭髮之後我會自己修瀏海。」豪說「後面還沒長到需要去剪的長度但又覺得瀏海很煩的時候我就會自己來。幫別人剪還是第一次就是了。」
　　說完，露出有點自滿的表情。

　　這時，他突然想起什麼，走到凜身後：「我忘了這個。」
　　凜只看到弟弟從口袋拿出了什麼，不過下一秒他感覺到後腦杓有被拉扯的感觸。
　　豪拿出來的是橡皮筋。而他正幫哥哥把後面的長髮紮起來。
　　「以後上班你就這樣吧。至少比較不會嚇到人。」
　　凜再度打量鏡中的自己，雖然前髮短了，但還帶著捲度，後面的頭髮則被紮成掛在後腦杓下方的馬尾，確實比以前那副不修邊幅的模樣清爽、也好看多了。
　　「後面要修的話你還是去找專業的吧。那邊我沒辦法幫ㄋ......」
　　「豪，謝謝你。」凜帶著上揚的嘴角看著鏡中的豪。
　　『大哥......因為這樣...笑了...？』豪不經意露出些許不敢置信的神情。而當發現自己正在被注視的時候立刻收起表情慌亂地撇過頭去「沒什麼......。」

　　「你要回醫院的東西還沒準備好吧？快回去準備啦。」凜看著邊轉身過去邊整理地板邊催促他的弟弟，再度露出柔和的笑顏。豪跟以前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會一直要粘著他、對他說的話幾乎無條件接受的弟弟。而雖然現階段豪在面對他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帶著一種不耐煩，但是還能像此刻這樣，用這種方式跟弟弟共享一段時光，凜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下次長長了還可以麻煩你嗎？」
　　「……唉……好啦。」

-FIN-
By K. Setsuna
2016.05.31

後記：

這篇基本上就是薛子娜在噗浪上講過的薛子娜流北条兄弟立論的體現，只是沒有cp要素而已。
寫到後來感覺好像變成凜哥哥去黏阿豪的這種轉變覺得還滿有趣的wwww

總之，凜哥哥歡迎回家！！